小娜

逐月 第三十四章

前朝皇子允x敌国质子言

生子预警

他问他，他是什么人？

他们拥抱过、扶持过、亲吻过，甚至谢允为了早日回到言冰云身旁，不眠不休的熬了三天赶路，冒着生命危险渡水患。

言冰云此刻问他，他是他的什么人。

谢允整个人僵得指骨发麻，他深吸口气，抬头看着角落左右为难的御医，尽量保持声线平稳道：“劳您出去候着，我同三殿下有事说。”

御医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出去了。

门一关上，谢允轻轻摩娑抓在手中的那只细瘦腕子，竭力压抑心里的悲伤和愠怒，强撑着哄道：“云儿，我知你有事瞒我，我不问，可你身子这样我实在担心，就让御医瞧一次，也让我安心，可好？”

谢允力道一松，言冰云便抽回了手腕，塞进被褥里。忍辱负重惯了的人在谢允潜移默化的宠爱中脾气渐长，他声音依旧冷得像冰，冻得人骨血发寒。

“我说过，不让任何人诊脉，你今天若非要叫御医替我把脉，那就先把我杀了。”言冰云坐起身子，再不愿靠到谢允身上。

“你在胡说什么！”谢允气极，声音没忍住大了起来。他起身走到言冰云面前，瞧见那人脸色白得渗人，气焰掐了一半，压抑着怒气道：“云儿，别这样说你自己。”

“那你也别再逼我。”言冰云抬眼，目光里是滔滔怒意，豪不收敛地朝谢允扑去。

谢允和言冰云对视了许久，最后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往门外走，踏出房门前，终是叹了口气，声音听上去疲倦不堪：“行，我不逼你，明日起我同霍将军一道去治水，阿棱，顾好你家殿下。”

话一说完，谢允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

看着谢允负气而去的背影，言冰云敛下眼眸，他还来不及生出什么情绪，下一秒就弯下身子昏天黑地地咳起来。齐棱见状火速给他递了布巾，没多久，那一方白色帕巾就变得血红。

“殿下…”齐棱替言冰云顺着后背，瞧他咳嗽好了许多后才敢继续开口：“当真需要如此吗，我瞧端王殿下似乎有些难受。”

言冰云缓了一会，慢慢躺回床上，面色平淡，全然不像刚和人吵过一架的模样。

“有一天他会明白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齐棱垂首，他探了下言冰云的体温，仍旧高得吓人，细声道：“殿下休息会吧，我找人去煎药，等药好了再唤您。”

“我等你回来再睡，去吧。”

这话便是还不相信谢允，齐棱上前替言冰云掖好被褥，快速退出了房门。走廊上空荡荡的，多数下人都在前厅打理，洪水冲坏了不少东西，那些晾干后也无法再使用的东西堆成团，等着被丢弃。

齐棱心里说不出的堵塞，他回头看了紧闭的房门一眼，无奈地呼了口气，去找下人给言冰云熬药。

另一条走廊上的谢允沉着张脸快步往自己的房间走，路上吓到好几个在洒扫的下人，纷纷低头做事，不敢靠近。谢允憋着怒意，走到房间门口时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气呼到一半，后方传来了个胆怯的声音。

“端王…殿下。”

谢允回头，是那日挡在言冰云身前的孩子。

“何事？”谢允偏头想了想，又问：“对了，你是谁？”

“我是小霜。”小霜看上去有些害怕，这不怪他，从他第一次见谢允到现在，谢允要嘛沉着张脸，要嘛焦躁地守在言冰云身旁来回踱步，实在难以亲近。“哥哥好些了吗？”

“他…算了。”提起言冰云，谢允气不打一处来，正欲发作就看见小霜怕极了的模样，只能把气都塞回肚里。两人在门口站了片刻，谢允才回过神来，问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房里空荡一片，只剩了张床板和散着霉味的衣柜，被褥都拿去晒了。谢允给小霜倒了杯茶，他自回到陵南后就没休息好过，身体乏得厉害，却还是强撑着守在言冰云身边，现在离了那人，困顿疲惫一拥而上。

“你怎么认识云儿的？”谢允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小霜捧着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听见谢允的问题，他就忆起遇见言冰云的那日，滂沱的大雨、咳血的娘亲，他站在雨中看着言冰云纤瘦的背影，泪水都混在雨水里。

时至今日，他想起娘亲咽气的那一瞬间，眼眶仍旧红透。他们当时出不了城，只能先把他娘的尸身安放在那破屋里，洪水一过，卷了个干净，什么也没留下。

小小的孩子看起来委屈坏了，什么都说不出口，一个劲的掉眼泪，谢允起身上前，轻拍孩子的肩膀，他蹲下身子，视线与小霜齐平，认真地道：“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说，你既护着云儿，我也会尽力帮你的。”

从这几日府邸下人的态度来看，小霜知道面前这位是宫里的贵人，于是他哽咽着把事情经过巨细靡遗交代清楚，从小厮收贿，私自调换了看病顺序，再到他们陷害言冰云，甚至最后想把人赶出将军府的事都说了一遍。

谢允听完，本就不善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一句话也不说，拉着小霜出了房门，随意抓了个路过的下人，说他要见霍将军。

大厅的坐椅被冲走，只余下缺了一腿的桌子，谢允和霍将军各自立在一方，小霜夹在中间，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桌案上的白水已经凉透了，谁也没有动一下，谢允挺直了背脊，面无表情地等着。

不一会，凝香推开大厅的门，见了谢允和霍将军，立刻矮身上前。

“殿下、将军。”

“凝香。”霍将军眉眼深沉，不怒自威。“这孩子说府上下人受贿，害得无辜百姓枉死，可有其事？”

“确有其事。”凝香跪了下来，低头回话。“是凝香不好，这几日忙于修整府邸，一直未来得及同将军禀报。”

“那么调换患病之人的茶具给三皇子使用，以及要将三皇子赶出将军府，这些可都是真的？”霍将军的尾音放重了些，带了怒意。

凝香一愣，她扬起头目光诧异。

“下人们确实因为害怕疫病而要将三皇子赶出将军府，可替换茶具这事，凝香不知。”

“放肆！”霍将军一掌拍在断了腿的桌上，顷刻间另外三支桌腿被股劲道折断，桌面裂成两半，上头的茶水纷纷落地，碎成一片。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将军自己拿主意吧。”谢允垂眸，冷眼望着一地狼藉。“云儿是为了城里的百姓留下的，谢允信将军定会给他个公道。”

说完，谢允拍了拍衣襬，不忘捎上一旁紧张兮兮的小霜，往自己房间走。两人进了空荡凄凉的房内，谢允把小霜带到仅有的那张床板旁让他坐下。

“小霜，你娘亲的事，霍将军定会公正处理，那些坏人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谢允看着这个瘦小的孩子，想起那日他浑身发抖却坚决护着言冰云的模样，心下动容。“我过几日就得跟将军去治水了，有件事想拜托你。”

小小的孩子瞪大了眼，对于自己被大人需要而感到好奇。

“什么事？”

“你那哥哥身子不好，又不爱吃东西，你帮我盯着，每餐都要把饭吃光，一点也不剩。”气焰过去，谢允提起言冰云，眸中仍是一片柔软，语气也不自觉的软了许多。“能做到吗？”

小霜眨着眼睛想了想，发觉谢允似乎没有说谎，自他认识言冰云以来，这人确实都不怎么吃饭，当下生出浓厚的使命感，拉着谢允的手大力点头。

“可以，小霜一定让哥哥把饭吃光。”

“真乖，记着，不能硬碰硬，你得想法子哄他吃才行。”谢允见这孩子可教，弯身认真地传授十岁的孩子怎么哄人吃饭，他实在不放心齐棱，齐棱太顺从言冰云了。

那日谢允带着小霜练习一遍又一遍，反复模拟可能遇到的状况，直到夜深，两人都被困意打败才双双睡倒在木板床上。

天气全然放晴，毒辣的太阳高挂，彷佛连绵二月的雨季只是错觉，若不是损失实在惨重，恐怕都要被人们忘到脑后。谢允去临城时带走了自己的衣物，要不现在也该被洪水卷去了，他整理了下，留了两套给言冰云做替换，剩下的才放进布包里。

清淤、修堤，少则月余，多则半年，他知道只要自己想，也不是非得一直在河堤边待着，随时都能回来，可他实在不知怎样面对言冰云。

一直以来埋在心里的恐惧悄然萌芽，他与言冰云，其实谁也没有言明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原以为，他们之间亲密无间，能做到为对方豁出性命，可言冰云的质问让谢允怕了。

有没有可能，这一切不过是他一厢情愿？

言冰云身上背负太多秘密，谢允从不过问，也不敢过问，他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摘下来的星星又飞回天上去，像曾经的月白一样，消失无踪，只剩漫长无尽的追寻。

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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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来给你们更文

我要去过生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