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娜

逐月 第三十三章


前朝皇子允x敌国质子言


生子预警






这很危险。


看着浑身湿透、眼下乌青,眼底却透着执着的少年,霍将军几次三番想开口阻止他,可谢允的眼神太决绝,似乎下一刻要他从容就义也毫无怨言,这般执念,让劝阻的话梗在半道,说不出口。


那个人得重要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让他这般奋不顾身。


“殿下,您若信得过我,我必尽全力给您把路铺上。”


霍将军说完,抬手招了几个护卫让他们去准备粗壮的树干。要支撑谢允的重量,树干不能太轻,投掷的角度跟位置也要和谢允配合的好,只要一个失误,谢允就会落入水里,被湍流带向汪洋大海。


这么大的压力,让向来百发百中的霍将军也忍不住怀疑自己。


“端王殿下,把我也带过去。”齐棱又一次拽住谢允的手腕,他已经急成了一个谢允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在这等着,此行风险太大,若我能安全渡过,必定用最快的速度去寻云儿。若我不能,天色已经放晴,再过两、三日,洪水也该退了,届时你要第一时间进到城内找他。”


谢允拍了拍齐棱的手,回头看了身后一眼,木材已经备妥,他一刻也不想等,和霍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跑了几步腿间蓄力,飞身往城墙而去。霍将军抓着时间往旗帜的方向投掷树干,每一下谢允都能刚好点在木棒上,做了他垫脚石的木棒被他一踩落入水中,顷刻间便被冲得老远。


连续投掷了几块重量不轻的树干,霍将军显得有些疲惫,最后一下投掷的力度轻了,还没能到谢允脚下就落入水中,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眼睁睁看那飘在半空的人失了踩踏之处,缓缓往水面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齐棱抓了块木板使劲一扔,正好落到谢允脚下,谢允足尖轻点,借着木板的力飞身上了城墙,这才让所有人提着的心随着他一起落地。


城墙上的地砖湿了一片,谢允快步走到楼梯处,还没下楼就瞧见过道挤满了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几百张陌生的脸庞,就是没有他要寻找的那人。


“是端王殿下!”


饥饿到绝望的人群瞧见他,宛如看见生机般纷纷涌了上来,谢允被团团围住,但他没有心思回答粮食在哪的问题,他随意揪起离他最近那个男人的衣领,语气没了平时的从容。


“三皇子呢,言冰云在哪?”


只一句,周遭宛如沸水煮滚的嘈杂声瞬间静默,被他揪在手里的男人看上去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道:“三皇子不在这儿。”


“那他在哪儿?”谢允指骨更用力些,揪的那人喉间发疼,像被人勒住。


“他、他在西城墙。”怕自己没饿死先给人勒死了,男人匆忙地答谢允的话,但谢允仍不死心,四周人看他的眼神充满心虚,这让谢允觉得不对劲极了。


“他为何在西城墙,为何没同你们一起?”


衣领被揪得更紧,喉管压迫的感觉让男人胀红了脸,他不敢动手去拉扯端王,只得憋着气慌忙回道:“他染上疫病了,所有染病的人都得在西城墙待着!”


瞳孔骤缩,连带指骨也松了力,男人摔在地上狼狈地咳了几声,再抬头时被谢允面上的表情吓了一跳,他眉眼无神,周身却散发出骇人的气场,冷冷撇了眼人群,那眼神宛若一把飞旋的弯刀,让围在他身周的人们不自觉退了一步。


不再理会这群饿昏头的人,谢允转身往西城墙的方向跑,这座城墙很大,护住了整座陵南,空荡的走廊上除了他凌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外,就只有方才那男人憋着口气吐出的那句:“他染上疫病了。”


草药早没了,谢允即使不在城内都知道,疫病来势汹汹,他都不敢去想言冰云现在怎么样了,只一想浑身就止不住地颤。


最害怕的事终究一件也没放过他。


长时间没有吃到象样的食物,小霜已经饿得动弹不得,瑟缩在言冰云身边,言冰云背对着他蜷成虾米,也不怎么咳嗽了,整个人安静的无声无息,连呼吸都细微。


“哥哥…”小霜有气无力地推了推言冰云的身子,言冰云毫无反应,他有些慌,摇摇晃晃地撑着墙起身想去找凝香,就听见遥远的走道有脚步声急奔而来。


声音越来越近,小霜有些害怕,这不是凝香的脚步声,她从来不跑得这样急。一抹墨黑的影子从走廊尽头出现,是个男人,面色严肃,看上去还有些焦躁怒意。


回头看了昏睡的言冰云一眼,小霜咬牙上前把男人拦了下来。


“你要干嘛!”


因为饥饿头脑发昏的孩子使劲撑开双臂挡在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面前,他看上去怕极了,张开的手都在抖,却固执地不肯让来人再前进一步。


“让开,我过去看看他!”


许是谢允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加之这段时日除了凝香外,旁人都对言冰云避之唯恐不及,小霜直觉这人是来伤害言冰云的,大起胆子动手要把他推开。


“哥哥没染上疫病,你不要伤害他!”


“我伤害他?”


谢允简直要气笑,不知哪来的脾气,他一点也不想解释,和这个看上去约莫十岁的孩子认真地动起手,两人开始拉扯,谁也不让。


“小霜,让他过来。”


打闹间,一声细不可闻又嘶哑的声音阻断了他们,谢允一怔,像被人狠狠刮了一耳光疼。小霜听话的撤开了手,失了束缚,谢允快步跑到言冰云身边,快到他险些跌倒。


“云儿。”


他轻轻把言冰云抱起来,从他越过走道看见言冰云躺在地上时,心里就难受的厉害。地上这样脏、这样凉,就这么几件单薄的衣服隔着,怎么够?


“你好慢。”言冰云心安理得地窝在谢允怀里,眉眼半开,声音发虚,在谢允面前,他连撑起脊骨坐正都不想。


“小骗子。”谢允浑身湿透,连带着把言冰云的衣衫也弄湿了,可他舍不得放手,把人搂得更紧些。“你允我什么,都忘光了?”


怀里的人闭着眼,像是睡着一般,就这么任谢允抱了一会才开口:“我允你不染上疫病,没说不染上风寒。”


“强词夺理。”谢允无奈地笑了,心下松了口气,面对这人他实在舍不得发脾气。


替言冰云梳理了下睡乱的头发,再用衣袖去擦他嘴边的血污,谢允看不得他身上带血,这会让谢允比自己受伤还难过。不顾身边还有个孩子,谢允轻柔地在言冰云额上印下一吻,质问的话被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


“染上风寒怎会咳血,是不是旧疾又复发了?”


言冰云头一歪,把脸埋进谢允湿凉的衣襟,耍赖地拒绝回答谢允的问题。谢允苦笑,抱人的手调整了一下角度,把言冰云的脸露出来。


“不问不问,别把自己憋坏了。”


一旁的小霜目瞪口呆,言冰云对旁人永远是副高贵完美的姿态,哪怕他咳得肝胆俱裂,呕出鲜血,只要伸手一抹,下一瞬又能云淡风轻地同凝香商议正事。他从不会放任自己在外人面前软了身子,再难受也会挺直了脊骨,不叫他人看出病容。


随着洪水退去,粮草和药材都顺利进城,许是一切有了着落,加上谢允在身边,言冰云的身体全然松懈下去,隐在体内的病症伺机而动,凶猛地发作起来。


最开始只是咳嗽、呕血,过了几日开始起烧,烧得人昏昏沉沉,吃药也不见好,谢允心急,看着床上烧到昏迷过去的人,忍不住唤来御医。


“你替他瞧瞧,究竟怎么回事。”


谢允急得直转,眼看御医伸手要去探言冰云搭在床榻上的手腕,齐棱百般纠结后还是决定跳出来阻挡。


“端王殿下,不可。”齐棱挡在榻边,拦住御医诊脉的手。“殿下若是知晓,会生气的。”


“生气便生气,初见时我就说过,不许拿自己身子开玩笑。”


谢允说完,伸手打算拉开齐棱,岂料齐棱忽然抽手,压低了身子进入备战状态。


“你要与我动手?”


再怎么好的脾气和耐性,都已经被言冰云昏迷两天的高烧化成了水,谢允面色沉了下来。御医在旁左右为难,又怕这两人忽然动手被波及,自觉地往角落退了退。


“端王殿下,不可。”


齐棱面色坚毅,说什么都不肯退让,谢允握紧了拳,忽然探手要揪齐棱衣领,齐棱反应迅速地闪过,两人果真在房内动起手来。齐棱功夫不差,甚至在内力被压制住的谢允之上,谢允很快落了下风,打斗间把房里的瓷器都扫了下来,劈哩啪啦碎了一地。


言冰云终于动了动眼睫,缓缓睁开眼睛。


“你们在干嘛。”一醒来就瞧见房内有两人在动手,言冰云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撑着床板想坐起身,却突然脱力又跌回床上。


谢允见他摔了,身姿灵敏地绕过齐棱来到床边,把言冰云扶到自己身上,心急哄道:“云儿,你病的厉害,让御医给你瞧瞧。”


这回谢允没用商量的语气,言冰云浑浑噩噩的脑子瞬间就明白了他们动手的缘由,他身子虚弱的厉害,连声音都哑。


“我这是…旧疾复发后的遗症,依着上回开的方子…再喝几日药便好了。”


言冰云倚在谢允怀中,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谢允实在见不得人这般虚弱的模样,关心则乱,他的语气再不似平日那般百依百顺。


“别任性,让御医瞧瞧,不许你拿自己身子胡闹。”谢允说完,握住言冰云纤瘦的腕骨,想将他的手平放到榻褥上。


言冰云愣了下,谢允从未这么强硬地对待过他,此刻他身子虚软乏力,挣不过谢允,久受病痛折磨的气也上来了,他松了挣扎的力道,语气比冰还冷。


“谢允,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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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是你老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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