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娜

逐月 第三十八章

前朝皇子允x敌国质子言

生子预警

昏睡了整整一晚，言冰云依旧没有丝毫苏醒的征兆，谢允捧着他的手也感知不出他的体温，焦急地在驿站转了两圈后，还是把齐棱叫了过来。

“阿棱，我就问问，能答的你便答，不能答的我不逼你。”

谢允见齐棱进房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想这人死脑筋，谢允便先把话挑明了，避免他又要动手。

“你要问什么？”听了谢允的保证，齐棱放松了些，但也没完全放松。

“云儿不肯让御医诊脉，可是同他身上的旧疾有关？”

齐棱咬牙，盯着谢允瞧。谢允忽然发觉，一但言冰云出了状况，齐棱强撑的镇定就会消失，回到这个年岁的孩子应有的模样，不论是紧张还是焦急，全写在脸上。

两人在房内互视了半晌，齐棱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言冰云，天人交战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

“这会…危及性命吗？”最后五个字，谢允是颤着尾音说完的。

齐棱垂眸，不敢再看谢允，也不答他的话。客房内一点声音也没有，谢允只觉得已经僵硬的四肢从骨髓中发出剧痛，他分不清痛从何处来，但他痛得几乎要站不住脚。

“不知。”齐棱没瞧见谢允的异状，他盯着客栈地板上的一处黑色污渍，沉着嗓音道：“我真的不知…”

“若我请宫外的大夫前来诊治，也不行吗？”谢允重新坐回床榻边，与言冰云隔了一掌的距离。透骨青在发作，他抖得厉害，他知道自己的体温已经到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程度。

齐棱面色犹豫，看着脸上血色尽失的言冰云，毫不掩饰地握紧了拳。

究竟是什么秘密，让一向视言冰云为天地的齐棱在他性命攸关的当口仍这般犹豫。

“阿棱。”谢允颤着声调轻轻唤了他。“我不能失去他。”

齐棱忽然跪了下来，他抬眼看着谢允，那双故作冷漠的眼底烧起了大火，可能还伴随着滂沱暴雨，他咬牙，一字一句说得很用力：“殿下说，终有一日会让你知晓，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我就眼睁睁地看他这般虚弱而亡，什么也不能做吗？”谢允眉眼哀戚，言冰云苍白如纸的面色就是在剜他的心。

“殿下不会死！”齐棱忽然吼了出来，不知道是想说服谢允，还是说服他自己。“殿下不会死。”

“倘若我坚持要找大夫，你仍会出手挡我是吗？”谢允隔着两件被褥，很轻地碰了下言冰云的胳膊，满眼心疼。

“不会。”

齐棱沉闷的声音让谢允略感意外地转头，风从外吹进，带动衣襬飘荡，少年身上裹着一股肃杀之气。“事成后，那大夫出不了这个房门的。”

“阿棱！”

谢允诧异中带着惊怒，本想斥责齐棱一顿，却被一声很细很小的咳嗽打断，他和齐棱同时回头，就见言冰云半睁了眸。

“云儿。”

谢允立即俯身，凑到言冰云身旁，言冰云的视线对不上焦，眼神空荡荡地望了虚空一会，忽然嘴唇翕阖，似乎在呢喃什么。他的声音细如蚊蚋，谢允几乎要将耳廓贴上他的唇，才听清了那声细语。

“谢允，带我回梧桐阁。”

“好。”谢允眼睫轻颤，险些落下泪来。“我们回去。”

怕把人冻坏，谢允没敢靠近言冰云，让齐棱把人数清点集结完毕后，又唤他来抱言冰云上马车。

“回宫后，你直接带云儿回梧桐阁，替他熬些补气血的汤药，我去面见皇上。”

谢允面色和他的体温一样，冷得没有温度，齐棱看着晕厥的言冰云，沉默了片刻后道：“你身上的毒…”

“不要紧。”

听懂了谢允话音里的逞强，齐棱垂首，假装看不见谢允偷偷摩娑的手指和细微发颤的身子。

出行时，车队浩浩荡荡四、五十人，回程却仅剩十余人，多数人都命丧刺客刀下，连官员、御医都没能幸免。无论谢憬最初刺杀他的目的是什么，这回都真的做过火了，皇上就是有意护他，只怕也抵不过众口铄金。

车马入宫，谢允下了马车，命车夫直接把言冰云和齐棱送回梧桐阁，其余人随他面圣。

梧桐阁一别半年，阁内落了灰，这里地偏，本也没其他下人，内务府的人看不上这个敌国质子，便也没派人来整理。齐棱先进屋匆匆换过床垫，把言冰云抱进来安置好后，便急着给他熬药，顾不上打扫。

谢允身上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他面色铁青，手总不自觉地抖，尽管他极力隐忍，却能看得出他难受的厉害。齐棱轻轻扶起言冰云，把熬好的汤药一杓一杓慢慢地喂给他，昏迷的人药难喝进，喂一杓漏了半杓，湿了他身上那套谢允的衣裳。

谢允和言冰云，无论哪一个先捱不住了，另一个都会发疯。齐棱只觉得肩头上的担子重了起来，言冰云重伤昏迷，他既要想办法保住言冰云，也要想办法解谢允的透骨青。

自幼他便是没主意的，小时候总依着兄长的指令办事，后来兄长没了，让他护着言冰云，他便唯言冰云的命令是从，他从没自己拿主意过，可眼下情势，言冰云昏迷、谢允毒发，事态发展逼得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替言冰云更完衣，齐棱蹲下身子，伸手摸进床榻之下，指节触及一道隐藏的隔层，他轻轻拉开隔层，取了里头的东西，小心翼翼收进自己衣袋内，他又看了气息微弱的言冰云一眼，转身离开梧桐阁。

项阳殿外残阳如血，铺了一地，谢允刚踏出项阳殿外，走没几步，险些腿脚发软，从台阶上滚下去，幸亏小霜等在外头，见他面色不对上前扶了一把。

“允哥哥，你身体怎么这样凉？”被他冻人的体温吓到，小霜握住那双冬水似冰凉的手，不断摩擦。“可是病了？”

“无事，我们先去梧…”谢允扶着小霜，只觉得腿脚僵硬，寸步难行，这样的他帮不了梧桐阁的忙，去了反而添乱，无奈地叹了声。“罢了，先回端王府吧。”

他在项阳殿内与皇帝周旋了一个时辰，从收到假传的圣旨到遇上刺杀，皇帝面上震怒，把刺客交到刑部审理，说一定给这群贼寇最严厉的惩处，却只字不提假传圣旨之事，又拨了大批银两抚恤伤亡的官员，及官员的亲眷。

谢允已经能预见，刑部最终审出来的结果，肯定与琰王毫不相干。

皇上若有意包庇，随意安个人顶罪也就罢了，坏就坏在齐棱先一步审出了幕后主事的，万一那几个刺客捱不住，把这事兜了出去，那他与言冰云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他们俩，一个重伤，一个毒发，皇上若真要他们的命，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谢允忽然有些疲累，他靠在小霜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有那么一瞬他想就这么睡去，再不管这些尔虞我诈，就这么死在透骨青手上，离开这世态炎凉的人间。精神恍惚的瞬间，他忽然看见一抹雪白纤瘦的背影，挺直了腰杆立在他身前。

谢允重新睁开了眼。

言冰云为他挡下两次死劫，他岂能这般懦弱，放言冰云一人拖着残破的身子面对宫里这些心如蛇蝎的人。

谢允稳住脚步，每走一步，椎心刺骨，他咬紧牙关，笔直地前行，不让小霜看出异状。夕阳走到了尽头，只余几缕残光，很快便会被黑暗淹没。

可天不会一直黑着。

只要他们还活着，只要言冰云还在谢允身旁，他们总会有办法，总能有对策。

大不了，就如言冰云所言，起兵反了吧。

谢允眼底映着最后几缕残阳，等他终于步下了最后一阶台阶，光也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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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事多，存货不多，下章预告就看缘份吧

这章没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