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娜

逐月 第四十一章


前朝皇子允x敌国质子言

  

生子预警

  

  

  

  

  

回到梧桐阁时,言冰云已浑身被雨浸透,墨黑衣袍在入狗洞时沾上少许叶片和泥渍。齐棱早已准备多时,见人回来后第一时间将浴桶满上热水,上前伺候言冰云沐浴。

  

退了身上湿黏的衣衫,言冰云抬脚欲跨进桶内,下身忽而传来剧痛,他险些整个人栽进浴桶内,亏得齐棱忧心他淋了一路的雨,时刻注意着他的状况,第一时间便伸手托住言冰云。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无事,你退下吧。”

  

言冰云摆摆手,缓缓坐入桶内,齐棱还想说些什么,又想着自己方闯下大祸,现下不敢再忤逆言冰云,只得闷声道:“殿下若有事,随时唤我。”

  

“去吧。”

  

等齐棱阖上门后,言冰云才俯身探查自己身下的伤,果如他所料,有多处红肿和擦伤,虽在谢允那已经沐浴过一次了,可伤处仍泛着血,稍稍用手触碰便感到刺痛无比。

  

再痛还是得清洗干净,言冰云垂眸,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清洗惨不忍睹的身躯,若是被谢允知晓,还不知道他要如何自责。尽管伤成这副样子,可言冰云不悔。

  

他和谢允,完完整整地属于彼此了。

  

今日探谢允脉搏,谢允的状态比想象中更差,他自身也是重伤未愈,却不得不提起精神理一理手中的棋局。齐棱说他动了床榻之下的东西,那是他早先从自己安插的探子手中取得的后魏边城兵力布防图,此图若交到庆帝手中,接下来只怕是要有一场腥风血雨。

  

谢允曾明言,不愿见魏国血流成河,是以言冰云从未想过将布防图拿来当作筹码。可当时的齐棱别无选择,他知晓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少年,他定是走投无路,才会明知这东西会招致多大的灾祸,仍旧拿了去给谢允换透骨青的解药。

  

其实言冰云是感谢他的,若不是齐棱立做决断,谢允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能等着言冰云恢复意识,再和庆国周旋来取得解药。事到如今,是非对错已不再重要,言冰云要想的,是如何在解药到达之前,保全自己和谢允。

  

套上干净的衣衫,言冰云轻唤一声,候在外头的齐棱立时就推门入内,他抬手制止了齐棱打算收拾浴桶的动作,冷声道:“阿棱,你先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巨细靡遗地同我说。”

  

于是齐棱便从言冰云昏迷后,他们审问刺客,再到后来回宫时皇帝的态度,一五一十全说与言冰云听。言冰云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件案子最终被推给了那两个死在谢允掌下的倒霉刺客,他们俩原是谢憬的陪练,说是看不惯端王行事作风,瞒着谢憬带人埋伏在他们回宫路上,打算击杀谢允。

  

那一大队人马虽不说各个身怀绝技,但也都是训练有素之士,若要说谢憬毫不知情,就是路边的十岁小童也不会相信,可偏偏皇帝信了,用谢憬仍在禁闭的理由,将他摘个干干净净,满朝文武,哪怕都心知肚明,却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皇帝清算前朝旧部的手段还历历在目,就是心有不服,也没有人敢在此时当着皇帝的面驳了这个结果。

  

“殿下…眼下陛下是决心护琰王到底了,而端王透骨青毒发之事,不知道能瞒多久,还有那图…”

  

齐棱说的,件件都是言冰云所想,琰王对谢允动了杀心,一次没得手,难保不会有第二次。

  

这人留不得了。

  

见言冰云脸色缓缓沉了下去,齐棱越发愧疚,他双膝跪地,下定决心般道:“一切都是阿棱自作主张惹的祸,无论殿下怎么罚我,我绝无怨言。”

  

言冰云抽回神思,抬眼看向跪得笔挺的少年,他有一瞬间的恍神,忽然发觉时光飞逝,齐棱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模样和记忆中的那人变得相似起来。齐棱比他小一岁,自小跟着他哥哥进宫,陪在言冰云身侧,他的兄长和言冰云都是主意比天高的,所以齐棱自小就不懂得自己拿主意,只会听从旁人的指令行事。

  

“事已至此,罚你无用,我要想的是下一步该当如何。”

  

言冰云偏头看向自己枕边,那枚和谢允要来的碎玉佩静静地躺在那里,那人何止是把言冰云托付给齐棱,也是把齐棱托付给了他啊。

  

“阿棱,你去传我令,差几个我们的人混入端王府,让他们助小霜把透骨青的事给我瞒牢了。”

  

“是,殿下!”

  

“另外,上回琰王提及安神香已用尽,你再帮我送些到琰王府上,切记,找琰王的亲信,不可叫他人瞧见。”

  

齐棱手指一缩,忍不住驳道:“可殿下,琰王差些要了您性命,怎得还要送香给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透骨青的解药还没到,我得拖住琰王,不能让他时刻盯着端王府。”言冰云缓步走到床边,他的脑子已经开始犯疼,谢允冻成寒霜的脸色又出现在眼前,他宁愿自己胸前再被插上两刀,也见不得谢允难受。

  

雨声淅落,端王府内,谢允用颤抖不止的手轻轻拂过带了血色的被单,上头一点一滴全是言冰云的血,谢允又岂会不知,和自己这样的身子行事,言冰云会伤成如何。他不是没瞧见言冰云细白肌肤上被寒起的鸡皮疙瘩,也不是没瞧见每次出入时,言冰云悄然捏起的拳,自打他们相识以来,言冰云或是重病或是重伤,谢允是真舍不得,他再受一丝半点的伤痛。

  

可他也瞧见了,言冰云眼中的决绝。

  

就是因为知道谢允命不久矣,言冰云才会这般不管不顾,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谢允,今生今世,言冰云只属于谢允一人。

  

“云儿…”

  

心下酸楚,偏眼眶已凝不出泪,谢允知道自身凶多吉少,言冰云的承诺不过是为宽他的心,从前的洒脱早已荡然无存。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离爱者才能无忧无布,谢允眼下,实在是惊惧惶恐,言冰云为他,把不能得罪的人都得罪透了,而他如今,单凭一个端王身份都难以护其周全,更遑论他死后,言冰云只怕第一个为他陪葬。

  

谢允恨透无能为力的感觉,恍若时光倒流,他回到那个惨绝人寰的宫殿,过道上被鲜血染透,那些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内侍和至亲的血全都交融在一起,流淌至他脚边。他已不是十来岁的孩儿,却依旧只能眼睁睁看一切发生吗?

  

忽然,谢允脑中闪过片段的记忆,他怔愣了一会,试图捕捉转瞬即逝的灵感,待思绪逐渐清明,谢允眸里尽显痛色。他挣扎犹豫,手里攒着沾有言冰云鲜血的被褥,片刻,终是无奈而凄凉地笑了。

  

父王、吴将军,原谅谢允不孝不忠不义,可惟有这般,兴许才能保住那人。

  

言冰云给他带来的那点暖意,早在那人脱开他身子时,随之散在风里了,可雪中送炭的恩情,足够谢允御寒了。谢允撑着颤抖不已的身躯,跌跌撞撞伏到桌案,他百般艰难地取出笔墨纸砚,小霜被赶至偏房叫不来了,谢允只能用双手握住毛笔,尽全身之力,在顶好的生宣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歪扭的字体。

  

这一刻,他不再是后魏端王,他就只是谢允,言冰云一个人的谢允。

  

降了一夜的雨在晨光熹微中渐渐弱了下去,一地被雨水打蔫了的丛草残花,短时间内也无法恢复昂然挺立的模样。自知之明其实还挺重要的,因着一时情绪上涌而冲动的结果,便是言冰云又烧成了火人儿。齐棱自后半夜开始每几刻便要给他换一次降温的布巾,替他擦拭滚烫的身体,言冰云烧得意识模糊,口里喃喃着的却始终是谢允的名,这让齐棱的心也像被放在茶炉上烹。

  

他胸前的刀伤是重创,任凭一个正常人受了那样的伤,都需要花费大把的时间把身子养回来。可言冰云倒好,他不仅没有时间将亏空的身子调理好,还得分出心力对付那几个魏国皇子跟皇帝,一面还要想法子妥处被他不得已送出的那张布防图。他身患旧疾,齐棱甚是忧虑,言冰云再这般伤神劳心,只怕倒的比谢允更快。

  

忽然,言冰云细碎呢喃的词句变了,齐棱一怔,他好奇地凑上去听,言冰云太过虚弱,音量细碎,齐棱费了许久才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却在听清的当下浑身震颤,有泪滴猝不及防地从脸上一闪而过。

  

“阿程…归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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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我知道你们前面忘得差不多了

回去复习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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